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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各路媒体报道了一则医学界的重大消息：

两个月前，为了延续生命，接受了转基因改造猪心脏移植的57岁美国男子David Bennett，被宣布于3月8日死亡。

医学中心并没有透露具体死因，只提到了Bennett在几天前病情突然恶化，他拒绝了积极的抢救，和家人通话后于周二安静地离开人世。

曾经出现在科幻小说中的手术成为了现实。两个月的生命，在漫长的岁月面前显得很短暂。这起史无前例的、用转基因改造猪心脏延续人类生命的手术，最终没能创造惊人的奇迹，却依旧堪称医学史上的里程碑：

这是人类首次依靠其他物种的心脏，存活了两个月之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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猪心脏移植

是Bennett唯一的救命手段

Bennett的去世，不仅引发了医学上的争议，也在道德层面上引起了一些讨论：

Bennett作为人类，接受动物器官是否合乎伦理？

Bennett作为一个差点剥夺他人生命的罪犯，是否有资格接受最先进的医学技术来延续生命？

其实，Bennett之所以愿意成为第一个接受转基因猪心脏的病人，也是无奈之举。

全世界范围内，可供移植的器官（尤其心脏）一直都是稀缺资源。这些救命器官的传统来源是志愿者的死后捐赠。在美国有10.6万人长期等待器官移植，平均每天有17个人因为等不到可移植的器官而死去…而且Bennett在官方的器官等待系统里没有排在前列。

猪心脏移植，很可能是Bennett的唯一机会。

在同意接受移植手术之前，他已经充分了解了手术的风险。在接受手术前的六个多星期，他因为危及生命的心律失常入院。他的原装心脏已经几乎没有功能，而且已经完全没有了生理性心脏节律，只能通过体外膜氧合(ECMO)的心肺搭桥机维持生命——这个机器可以理解为肺和或心脏失去功能后利用机器将病人血液抽出后通过薄膜与氧气结合再回到患者体内。除了不在常规的移植等待名单上，他还因严重心律失常被认为不符合使用人工心脏泵的条件。

可以救命的人工心脏泵也用不了

02

猪心脏移植

是突发奇想吗？

除了捐赠，人体器官克隆也是曾考虑过的途径，但也因为重大伦理质疑难以发展。要逆天改命似乎只能把目光放在其他动物身上了。

那么为什么最终选择的是猪，而不是猴子、猩猩等跟人体比较类似的灵长类动物呢？

其实这也是有原因的。主要原因是猴子、猩猩等类人灵长类动物生长时间非常漫长，往往要10年以上的培养时间才能跟人体达到相似水平，并且猴子、猩猩本身就是国家保护动物，繁殖率也不高，一生一胎不说，培育的成本也很高。

而心功能严重衰竭、需要心脏移植的心脏病患者往往很难等到这么长的周期，因此灵长类动物很难满足心脏移植的需求。而且由于这类意大利贵宾会官方网站动物与人类极为相似，手术会引发层出不穷的社会和道德伦理问题。

而猪的基因、器官结构本身也与人类有相似之处，尤其是猪心脏的大小、心血管、心房分布等解剖结构、血流动力学水平都与人体十分相似。猪是肉用动物，摘取器官还能继续肉用，动物保护组织不会有太大反对……而猪的培育和繁殖成本也低，因此才成为了目前动物器官移植的最佳“人”选，这也是为什么不选择其他牛、羊等动物的重要原因。

其实猪心是人体移植的最佳动物备选这一概念早就形成，并且关于猪心移植等异种移植的研究也早已有所开展。例如猪心移植猴子、猩猩，以及肾脏异种移植的实验层出不穷，其中最长的Mohiuddin教授团队更是将5颗猪心与5只猩猩进行体外移植，最后5颗心脏平均跳动了300天之久，但最终都跑不过一个“免疫排斥反应”导致受体死亡。

那为什么在猪心移植之后，患者没有立刻因为“免疫排斥”而死亡呢？反而维持了2个月的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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猪心脏移植

背后凝聚的不懈努力

那当然供体猪当然也不是普通的猪！

美国马里兰大学医学院在心脏移植中所使用的猪，并不是简简单单从养猪场直接拉来就开始使用的普通猪，而是由美国的再生医学公司Revivicor提前近一年时间就开始精心准备的“特种猪”。

移植用 CRISPR 小猪

在近一年的时间里，Revivicor对这只供体猪进行了10处的基因修饰，不但敲除了3个会迅速引起人体免疫排斥的基因，还人工添加了6个人类特有的基因组来提升猪心对人体免疫系统的耐受力。此外，还敲除了一个调控生长的基因，从而避免猪心脏在植入人体后继续长大。另外，治疗团队同样也使用了实验性的抗排斥新药。

其实，表面上看似简单的奇迹，背后是现代科技和医疗的宏伟发展作为支撑。

那患者死亡的原因可能是什么？

关于死因的推测，器官排斥、感染和其他并发症，甚至患者基础身体情况都有可能是原因。

复旦大学上海医学院副院长朱同玉教授推测最大的原因可能还是排斥反应。

“尽管患者顺利度过了术后的超急性排斥反应，但急性和慢性排斥反应仍然是摆在移植界的一个重大障碍。”朱同玉教授说，“尽管供体猪经过了基因编辑，但它和人的基因组差异毕竟不在一个数量级上，未来我们还需要很长的时间去摸索和优化方案。”

同时，也不排除感染的情况的存在。“此次猪心移植后的免疫治疗方案要比人和人间的常规方案强上不少，而这些药物的使用可能会对人体免疫系统造成严重抑制。”

04

猪心脏移植

算是失败了吗？

纵观历史，这是一次伟大的成功。

在「猪心移植」新闻报道之后，在专业人士看来，就有后续排斥反应的隐忧。猪心脏针对超急性排斥反应和猪基因组中潜伏的病毒进行了基因敲除，但是引起急性免疫排斥和慢性排斥反应的基因靶点尚未做处理。发生器官排斥是理论上的必然，只是时间问题。

结果也确实如预想中那样并不美好，但当我们回顾历史，就不难发现这次基因编辑猪心脏移植手术的巨大进步。

接受狒狒心脏的“Baby Fae”

1984 年 10 月 14 日早上 6 点 55 分，Fae女婴出生。但是这个可怜的孩子却患有严重的先天性心脏病，在当时别无他法。为了尝试挽救生命，医生和她的父母决定尝试为她移植一颗狒狒的心脏。

狒狒的心脏和新生儿心脏大小接近，功率和能耗更接近患者需求。而且新生儿免疫系统尚不完善，可能会对异种生物的心脏有更好的耐受性。

手术完成后，这一新闻当时在全球引起高度关注，术后两周时，她已经创造了异种动物心脏人体移植的存活记录。然而，排斥反应还是发生了。更大剂量的免疫抑制剂让心脏勉强活了下来，却摧毁了孩子稚嫩的肾脏，最终肾衰竭加上免疫排斥，Fae 女婴的生命定格在术后第 21 天。

四川省人民医院器官移植研究所副所长潘登科研究员表示，人类首例同种心脏移植仅存活18天，但彻底改变了当时器官移植的老格局。今天，人类首例基因工程猪异种心脏移植存活了两个月，无疑也可以改变这一领域的新格局！

通过手术将猪的心脏移植到Bennett体内的Griffith博士也在悼念中称：“与任何世界上首创的移植手术一样，这一次带来了宝贵的见解，有望为移植外科的医生提供信息，为未来的患者提供更多的希望。”

请记住Fae女婴，也请记住David Bennett。猪心在他身体里跳动的两个月，也是他为全人类活的两个月。

对抗疾病的医学道路永远充满坎坷，但愿在Bennett身上进行的转基因改造动物器官移植不是终点，而是新一轮医学革命的开端…

向科学路上所有伟大的探索者们致敬！

本期内容到这里就结束啦